苏力：市场经济下社会关系陌生化需要更完善的法治

2015年04月02日17:21    来源：人民网强国论坛

中信大讲堂·中国道路系列讲座第1期

　　人民网北京4月2日电（记者 袁孟秋）地沟油、假药、见死不救、碰瓷讹诈……近年来时有曝光的道德争议事件让人不由得感慨曾经的“礼仪之邦”世风日下，国人整体道德滑坡。在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苏力看来，其实中国人的道德感并没有衰落。市场经济的变革推动中国社会从“熟人社会”日益变为“陌生人社会”，道德环境发生变化因而使得原先的道德体系无法适应新的时代。在这种情况下，就要求有更多的制定法、更好地执法，以及一系列有利于市场经济的非正式规则来弥补道德体系在当今的空白，为市场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正常运行提供保障。

　　由中信改革发展研究基金会、中信出版集团、中信书院和《经济导刊》主办，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承办的“中信大讲堂——中国道路系列讲座第一期：社会转型与中国法治”于近日在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馆报告厅举行。中信改革发展研究基金会咨询委员、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苏力作为主讲嘉宾，与听众分享了他对中国社会转型期法治建设的思考。

　　苏力以“何为法治”开篇，厘清“法治”含义，回顾了传统中国农耕社会及相应的法律秩序，并探讨了中国的现代化、市场经济与法治变革的相关话题。

　　所谓“法治”，就是整个社会有序的生活状态，方方面面都要有规矩，既包括国家制定的法律，也包括日常生活中的习惯、职业伦理以及一些小群体里形成的规则，例如企业里的规章制度。传统中国农耕社会治国理政最核心的就是“治国”，主要靠文治来保证。熟人社会所形成的习惯性规范以及礼治、德治是农耕社会法治的重要补充。

　　谈及中国的现代化、市场经济与法治变革时，苏力指出，整个中国的法治变革是因为市场经济的需求。市场经济促使人、财、物，信息流动，社会关系陌生化，社会秩序也发生变化，法律起到了规范市场经济中人与陌生人之间关系的作用，“如果九十年代还有一些企业招聘时会考虑是不是本地人，现在就不会考虑这个问题了，主要考虑的是你是哪个名牌大学毕业的。九十年代很多企业是夫妻店，现在的企业，很多都招聘外国人，比如招美国人来中国企业工作，这是一个很大的变化。”

　　苏力以一个形象的例子说明了“熟人社会”向“陌生人社会”转变中道德体系存在的空白，“一个人对他的邻居、给孙子喂奶粉，肯定不会加三聚氰氨。但是卖给奶粉厂的时候可能会加入三聚氰氨，就是为了挣钱。如果一个人制造的奶粉是卖到远方、卖家买家不是面对面，就会缺少道德上的责任感。再比如，学生有拎地沟油去看老师的吗？谁干这种事情？所以，其实我们的道德感一点没有衰落，只不过现在道德环境变化了，我们是同陌生人交往。老百姓感觉不安定，这是整个社会对法治的需求，这是法治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在展望社会主义法治前景时，苏力强调，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阶段，社会关系的陌生化和市场经济的发展，要求更多的制定法、更好地执法以及一系列新的有利于市场经济的非正式的规则。此外，“法治”同其他核心价值在实践中可能有紧张关系，如改革与法治、法治与个人创新和个人责任（“人治”）、城市与农村对法律规则的需求存在差异；等等。他认为，法治的进步在一定程度上有赖于政治、经济、文化的转型，“如果社会政治、经济、文化完成了社会转型，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我们的法治呢？尽管有再多的困难，我们都有责任和雄心完成这个伟大的中华民族复兴。”